仿佛他犯了什么罪 在编辑一本诗集时 一位海地诗人的作品 引起我的注意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祖国 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 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我会喜欢这些诗 像英国或瑞士或芬兰 那些富裕的国家诗人 例如特朗斯特罗姆 写就的诗行 出于巨大的好奇 我还核对了他的履历 没错,是海地 看不出他去过别的地方 尽管我无权把他拿掉 还好在内心的书页上 可以抹去 角马和鳄鱼 不喝水就会死 可眼前的池塘里 密布着鳄鱼 伪装成石头 一动不动 角马当然知道 从它们焦灼的神情 即可看出 但不喝水就会死 角马的前蹄沾到水 鳄鱼肌肉紧绷 角马的嘴唇碰到水 鳄鱼的眼角微微抽动 摄影师拍下了 非洲草原上 这场生存之战 被我在电视里看见 结局显而易见 一头乃至数头角马 将丧生鳄鱼之口 但是且慢 奇迹还是存在的 当唯一被咬住的角马 挣脱而去 哦,我不禁欢呼起来 仿佛死里逃生的 不是角马是我自己 诗人的愤怒 是我提及鸟的 我说有一年回故乡 数日不见一只麻雀 堂哥对我说 不见麻雀已经多年 是杀虫剂所致 海逸接过话头 “恐怕没有人见过 自然死亡的鸟 它们在大限将至的一刻 会奋力冲上万米高空 然后爆炸化作齑粉” 被傻瓜接去话头 他从科学的视角出发 罗列大量证据 最后给出以下答案 “死鸟掉在地上 成为其他动物的口粮” 海逸的脸白了 海逸的眼睛大了 海逸的嘴巴变成枪口 枪口喷射出子弹 子弹连绵不绝 对方瞬间变成筛子 我瞪大双眼 仿佛目睹奇迹—— 我还从来没见到过 愤怒也可以使人变美 实话实说老友在我眼里 还从来没有这么美过 在祁连山下的草原上 不堪忍受游客的骚扰 牛妈妈想逃离镜头的视线 于是出现了以下一幕: 喂奶的牛妈妈 不断被吃奶的牛犊阻拦 小牛犊吃吃挡挡 牛妈妈停停走走 如此往复不断 围观的我们都笑了 老婆对儿子说 “你小时候就是这样”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儿子 破天荒没有顶嘴 沉默地目视远山 好像在追忆什么 那时一束阳光刺破云层 照射在祁连山下的草原上 也照射在我的身上 仿佛不是平日的阳光 舒服得要命 叫人想好好地活着 安慰 其时我正在做饭 放学归家的儿子 来到我身边 这是他的习惯 看有什么吃的 “好美啊” 我以为儿子说的是 盘子里的油炸大虾 看他的视线不像 他正目视窗外 那时夕阳西下 正把最后一抹光辉 涂染在冬日里 一片荒凉的 红褐色的北山 我鼻子一酸 养儿十余载 还是第一次感觉 辛苦没有白费 心头充满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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